青年编剧,浮在制造爆款的影视圈
2021-03-02 07:53
来源: 澎湃新闻

青年编剧,浮在制造爆款的影视圈

人工智能朗读:

生存法则

刚入行时,翁婷婷对行业可不是这么期待的。2011年前后,她来到北京读硕士,原本想做导演,但误打误撞写了一些剧本,慢慢有了做编剧的念头。

和大多数新人编剧一样,她在入行时趟了不少浑水。先从枪手做起,朋友或师兄师姐找她加入项目,没有署名,价格压得很低,一集最高拿6000元。

跟组编剧她也做过,这是大部分成名编剧会拒绝的活。剧组内部事务繁杂,编剧改剧本需要随叫随到。翁婷婷当时在剧组每天收工时,“部门长把你做的所有事情都骂一遍。”

更难受的是被骗稿。曾有一位有名的制片人来找她写电影,“我之前和xxx合作,你们这些年轻人才华都有,缺的是机会”,制片人闭口不谈署名或酬劳,只是说,“剧本写了,我觉得可以,就跟你签合同。”翁婷婷写了两个月,对方否定了剧本,没了下文。后来翁婷婷在朋友圈看到制片人描述一个新的项目,内容和她的剧本十分相似,“很窝火。”

直到2014年,翁婷婷和朋友跟着一位编剧老师写一部小院线电影的剧本,有了署名,情况才慢慢转好,“项目源源不断。”2015年,她签了经纪公司,工作步入正轨,由经纪人谈合同、处理创作之外的事。她说,自己渐渐从边缘进入核心后,遇见的更多是靠谱的制片方和团队成员,“做事都很正规。”

翁婷婷走的是独立编剧的道路,不少年轻编剧的第一份工作则选择在甲方——制片公司做策划或编审,先熟悉市场,再转做编剧;另一条常见的路径是先进入编剧工作室。

陈笛在毕业后加入一家工作室,总编剧用自己的名气、资历去接更好的项目资源,在创作上把关和统稿,具体写剧本由她和团队里的其他新人编剧负责,“拿的是他(总编剧)1/5甚至1/10的单价”,陈笛说,“这都很正常。”

陈笛加入的工作室会给新人编剧署名,而26岁的编剧张悠子入行时加入的团队,作品署的则是工作室的名字。编剧老师和制片人开会,不会让她参与,“我们是背后的傀儡”,张悠子对记者形容。老师希望作品保持在较高的统一水准,长时间反复修改、打磨剧本,尾款的比例却有60%。

那是张悠子最“丧”的一段日子,当时她写的是一部青春励志剧,在戏里打鸡血:我不能输!我是最棒的!“其实心里想的是,我就是个垃圾。”

“什么时候有署名的代表作”是萦绕在每个编剧心头的疑问,作品与实打实的身价划等号。入行几年的编剧3-6万一集,有主控作品,8-10万,有一部大火的剧,15万以上。有代表作,对于年轻的编剧来说,不只意味着更高的酬劳,也意味着更大的野心和挑选剧本、写作自己喜欢题材的权力。

这样的焦虑也会反过来被利用。刚成为独立编剧没多久的戴一鸣对记者提起他曾经的想法:“如果我自降身价,我付出多一点,我把整个剧本给人家看,是不是就更能达成合作?”后来他想通了,底线是可以无限被试探的。

“我们这行,三分靠打拼,七分天注定”,好几个失眠的深夜,陈笛躺在床上想,“天,我还没有一部播出的作品。”

但她也意识到,科班出身的她更容易接到项目和面试机会,她进了圈子,发现更广大的是“自己挣扎在这个行业里的人”,他们需要先从短剧和网大写起,才有机会写电视剧、电影。

例如曹天天,她过去是商业宣传片的编导,2014年转行做了编剧,她对记者说,自己在找活时面临很大的压力,在微信上稍微回复制片人慢一点,“就看到朋友圈里他找人推荐编剧。”

比幸运和资历更有依据一些的是口才和人脉。“行业有一个说法叫‘开会型编剧’”,一位编剧透露,他们不那么擅长写东西,主要负责跟制片方洽谈,说服制片,“有人说着说着能把自己说哭了。”

但业内更多的是像戴一鸣那样并不那么喜欢和陌生人接触的编剧,为了扩展人脉,他做了各种尝试,参加活动,在首映式接触导演,加了联系方式谈自己的作品,“给自己打气,往上冲!”

看不清未来的时候,戴一鸣去算了命,算命师傅看了他的生辰八字,说,这几年可能时运不好,到了32岁就好了。这给了他一些安慰。

[编辑:贺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