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25年12月3日,北京,法国总统埃马纽埃尔·马克龙(右)和夫人布丽吉特·马克龙抵达首都国际机场,走下飞机。图源:CFP
马克龙于12月3日开启其任内第四次对华国事访问。
在乌克兰危机延宕、欧洲内部经济社会压力增大、美国政策趋向战略收缩的背景下,马克龙此次访华不仅是一次外交惯例,也是法国乃至欧洲在当前国际变局中寻求定位的一次尝试和努力。
从经济体量上看,欧洲一直是多极化世界中的重要一极,中国也长期乐见并支持欧洲实现战略自主。然而在现实中,欧洲在安全上难以摆脱对美国的依附,尤其在俄乌冲突后,安全焦虑使其更深地依赖大西洋联盟。
经济上,这个全球第三大经济体正陷入泥潭。在美国对等关税与保护主义的压力下,欧洲付出了巨额投资、能源成本高企与产业外流的代价,却仍未能在乌克兰和平进程等关键议题上,换来美国平等“上桌”的地位。

▲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与法国总统马克龙举行正式会晤。资料图。图源:CFP
欧洲当前的困境有其历史根源和现实掣肘。法国自戴高乐时代起便倡导战略自主,马克龙上台后更提出组建欧洲军的设想,力图减少对美防务依赖。但欧洲一体化进程始终伴随着认同分裂。在价值观上,欧盟试图以普世价值整合成员国,却难以弥合精英与普通民众的分歧。
在安全上,北约与欧洲自主防务的争论从未停歇。在经济上,欧盟单一市场红利分配不均,不同层次的欧洲国家间的裂痕在经济下行中被放大。俄乌冲突后,欧洲被迫追随美国对俄能源制裁,结果导致通胀飙升、民生受损,民众抗议四起,而精英层仍将地缘政治议程置于经济社会稳定之上,进一步暴露了欧洲内部的对立。
今年以来,特朗普重返白宫后,大西洋联盟更是面临严峻考验。特朗普推行的美国优先与战略收缩的策略,让北约存在的价值大打折扣,也加剧了欧洲的安全焦虑。同时,美国单边关税政策迫使欧洲在贸易问题上让步,跨大西洋联盟的功利性愈发明显。
这种功利性联盟的背后,是欧洲精英层在价值观上与美国民主党建制派利益的深度绑定。一旦美国从欧洲抽离,失去美国主导的跨大西洋联盟依托,欧洲便容易陷入方向迷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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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特朗普在俄乌冲突劝解的进程多次采取“越顶外交”,几乎将欧洲排除在谈判桌外,这让法国等欧洲大国深感被羞辱。因此,马克龙此次访华,带有明显向东看的意图,试图通过与中国对话,重新校准法国乃至欧洲的全球定位,在中美之间寻求平衡。
此外,马克龙此行重点聚焦经贸合作与战略协调。据媒体报道,陪同马克龙访华的代表团规模超过80人,其中包括多位部长和35位企业高管,涵盖空客、法国电力、达能等大型企业,以及奢侈品、农产品等领域的中小企业。
同时,马克龙不久前还在媒体公开表示,邀请中国领导人以嘉宾国身份出席2026年G7峰会,推动这一西方主导机制的升级转型,以此彰显法国作为全球协调者的地位和作用。而在乌克兰问题上,马克龙也希望中国发挥劝和促谈的作用,甚至为未来和平协议提供支持,这既是对中国国际影响力的认可,也反映欧洲在安全问题上亟需跳出对美依附。
然而,法国乃至欧洲能否真正走向独立,仍面临多种障碍:一是安全上依赖北约,难以摆脱美国。二是内部分歧严重,各国对华政策不一。三是在价值观与现实利益间摇摆。如果欧洲无法突破这些限制,可能继续沦为大国博弈的配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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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龙此行,既是经济合作之旅,也是变局中校准定位的试探。在多重危机下,欧洲是否真正意识到依赖美国的风险,能否走出过去路径依赖的舒适区,仍需时间与实践的检验。
如果欧洲既要和中国开展经贸合作,又要追随美国视中国为战略竞争对手,对华进行供应链“去风险”,这无疑将损害中欧互信。对中国而言,一个稳定开放、独立自主的欧洲符合多极化世界的期望,但最终的选择权,仍握在法国及欧洲自己手中。
统筹丨胡 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