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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永中学廖佳怡:月影

福永中学廖佳怡: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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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夜湖畔的凉风夹杂着氤氲水汽轻柔地拂过我的脸庞,令我不由想起女孩抚摸。低头沉默。再昂首时,双眸里的晶莹被蟾光照亮,似有水光潋滟。在朦胧泪光中,蓦然一瞥,女孩的身影仿佛又浮现眼前……

小月。她如同她的名字一般,渺远的明月,将我人生最漆黑的长夜照耀,但也正因为她是遥不可及的玉盘,所以,才毫无预兆地在黎明之际悄然隐去。

我笑着眺望湖面,强压下心头疼痛。记得与她初遇那年,也是在这样的湖边……

那年暑假,照顾我十多年的祖母突然生病撒手人寰。父亲只好从东北远赴江南,将我接回。但我似乎是第一次看到这个沉默寡言、面无表情的男人,我绞了绞衣角,最后也未喊出“爸爸”二字。

后来,我对“家庭”的希望也最终破灭:母亲是一个尖酸刻薄的女人,而家中的弟弟在她的偏爱下更是飞扬跋扈,父亲却从不理会。一种前所未有的痛苦迅速击垮了我。一个晚上,父母带弟弟外出时,我便一股脑地跑出了家。不知跑了多久,只记得那晚月光照着湖面波光粼粼,夜景极美极冷透心扉,我蹲着蜷缩在湖边,声嘶力竭地哭。

“你怎么了?”甜美悦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回眸,透过泪光看见了一个女孩,她的眉间微蹙,却折损不了那张脸蛋的秀气。尽管后来长大成人,遇见的人愈来愈多,但一提起美女,小月的身影却是第一个出现。

或是被她满怀关爱的面容打动,亦或是被许久不见的温柔触动,我哭着将心事统统倾述于她。微风习习,月影朦胧,两个女孩在湖边,一个女孩似在哭诉,另一个女孩则满脸耐心,低声安慰。

时隔多年,我早已忘记那晚我究竟是怎样回去的,但却清楚地记得,女孩告诉我她叫小月。

后来我们常约在湖边见面,和她在一起的时光是我那段枯燥人生里唯一的乐趣,我无数次的感叹:幸好我有小月,幸好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并不是孤身一人。

小月的到来让我对这世界有了宽恕。

时光也如手中流沙飞快散去,我进了一所附近的学校,开始了新的初中生活。放了学后,我不停游走在学校各处,不愿回家。蓦然,一个略显熟悉的身影划过身边。转头,见那身影的主人也带着温柔的笑容回过头。那是小月,我们竟是同校。近距离长时间的接触使我们亲密无间,甚至让我产生了一种回到从前的错觉:夏日艳阳,绿树蝉鸣,笑声满堂,青春飞扬……

又一次假期,小月一脸神秘约我来到湖边。我还好奇着,却见她递给我一个浅蓝色的相框。

我接过一看,上面是两个女孩,其中一个笑得神采飞扬,红唇皓齿,身上无处不彰显着青春的活力。另一个似乎板着脸,面无表情,但细看却发现她的嘴角微扬。

我忍不住笑着揶揄,小月没有说话,只是望着我笑。可我却没有注意到她眼底的不舍与留恋。

“小诺,说好了,不管怎么样,都不要放弃,好吗?”她依旧是笑着,但她神色有说不出的认真。

我有些愣住后,笑着拍她的肩:“好好好,当然好。再说了,我不是还有你吗……”

我在不停地絮絮叨叨,小月却一直带着笑看着我,神色似水般温柔,但眼底却有我未注意到的不舍与留恋。

可没想到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她。自那以后,她再也没有来过学校,那个叫小月的女孩永远地离开了我的生活,连最后的身影都不愿给予于我。

我开始发疯似地找她,却在那时才发现,我似乎从不了解小月,她住哪,她的家人,她的生活,她的故事,我居然一概不知。也正是在那时发现,我们聊天是好像从来都是我一人在说,而她则扮演了一个很好的倾听者的角色,一直那样,亦或默默地笑,亦或正色思考。

我站在原地,有些呆住,然后,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奔向了我们初识的那片湖泊,月影婆娑,四周树木沙沙作响,像在低述。我向湖面大喊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湖面依旧如当初那般平静,只有被波光带回的层层叠叠的回声还在沉吟,无人回话,只有近处又似远处传来的声音问候了我祖宗十八代全体女性。

我摸着泪,像那天一样蜷缩在湖边,似乎那样就会有一个叫“月儿”的女孩来安慰我。但这终究是我的奢求。

过往的记忆与我的视线重叠,我抹去脸颊上的泪花,暮夜下的湖水任像我与她在一起那年一样静谧安静,波光粼粼,水光潋滟。女孩的身影好似还在月下,亦如当年那般美好……

编者注:该文为第十六届全国青少年冰心文学盛典优秀作品


[责任编辑:曹园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