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酒店时常见到床头摆很多枕头。每次睡前都得把它们搬走，心中常常掠过一丝烦躁。
有一次入住一家普通酒店，小门面残旧，旧地毯味浓。没想到狭隘房间里的床上也摆满各式枕头，一数居然有八个之多，好像一堆不速之客挤在你家等你。因舟车劳顿，我想小憩片刻，多余的七个枕头一时不知放哪里，最后只能放在写字台下电视柜里。
正想在洗手盆水龙头接点水来煮，服务员把行李拿来了。我问他为什么要摆放这么多枕头，没用又碍事，他说这是酒店的标配。我问水龙头水有点锈黄，能不能送点瓶装水。他说，酒店不送矿泉水，一楼小卖部可买。看着他木木而去，我只得打消烧水的念头，喝了保温杯里尚有的一点茶水，赶紧迷糊一会。
下午遇到几个熟人，忍不住和他们聊起酒店摆放这么多枕头的话题，几乎每人都说没必要太累赘啦。有人说以前问过酒店业内人士，说是为了让客人睡得更好，不同枕头适合不同睡姿。有的是用来垫高头部的，可以“高枕无忧”。有的是侧睡时用来夹在两脚之间的，保持脚部不变形。有的是用来抱在胸口的，增加安全感。多摆枕头是酒店档次的体现，这是业内规矩。
听了这些说法，大家哈哈大笑，有人说看来下次睡觉时，头下要垫多一个，胸前要抱住一个，侧睡也要夹住一个，否则辜负了酒店的美意。另一个人说，这样只怕你不用睡了，且这些枕头被人扔来扔去，一般不换或少换，常常很脏。
开完会去小卖部买水，4瓶水10元。我说这样的水在超市里一瓶卖一块多吧，售货员说应该是的。我问她你们小卖部是承包的还是酒店自营的，她说是自营的。
早上起来打开手机一看，没充到电，再打开电脑，也只是原来的10%！我明明睡前插好电源充电的呀，今天不让我干活了。问了服务台，答复说先生你看看是不是昨晚睡前按了电源总开关，你应该用24小时不间断电源充电。说得我一时语塞，没想到充个电套路还这么深。中午回到房间，赫然又见八个枕头在床头。我哭笑不得再次询问服务员，回答这是酒店要求的，如不摆好会扣钱。
后来一次回潮汕老家，途中在潮州古城一个叫“妙喃民宿”的小酒店住了一宿。民宿掩映在绿树之间，是当地老房子改的。适逢淡季，打完折300元一晚。房里枕头不多，一床被子，两支免费矿泉水，一把洁净的电热壶。没有地毯，没有电视，小茶几压着一张温馨提示，告知你住店的点点滴滴……尤其是老板娘夫妇和服务员热情周到，实在有宾至如归的感觉。不久前回去老家亲戚蔡先生说另一家叫“韩庭别院”酒店，也是环境好，服务好，尤其是他们提供的潮州牛肉丸汤河粉和老香黄、老药桔饮品，令人印象深刻。
真希望多一些这样的旅店，少几个枕头，多一些实用，亲切温馨，简单朴实，就像回到自己家一样。
我想，十几二十年前，酒店房间里摆恁多枕头应该是体面的表现，说明其上档次，够气派，带给顾客的是新奇和喜悦。现在，住酒店多数是差旅之中的一道标准程序。人们多数喜欢物质简约、精神舒适。这或许就是古人说的，世易时移，世事异矣。酒店应该把主要时间和精力放在对顾客的人文关怀和体贴照顾上。如还固守那堆脏兮兮的枕头，无视餐前那杯暖人脾胃的老香黄，实在是谬之千里啊。
（文嵊 | 《香港商报》专栏作家 中国散文学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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