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万象丨孙思瑶:我是半个天赋型选手
2022-01-21 09:09
来源: 深圳新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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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万象丨孙思瑶:我是半个天赋型选手

编者按:

什么东西是有价值的,什么事情是有意义的,什么生活是幸福的,什么岁月是值得过的。

这些是人类来到这世界上,最终极的追问。

也许,你能从这里,看人间万象,找到自己的答案。

读特客户端·深圳新闻网2022年1月21日讯记者 鹿筱悦)2018年,被称为中国街舞元年。

《这!就是街舞》的横空出世,将街舞带入了大众的眼帘。同时,资本的相继加入,使得街舞综艺迎来了一个井喷时期。《热血街舞团》、《舞力觉醒》、《中国有街舞》等节目的播出,将街舞文化从幕后推向了台前。

新京报评论:对于节目本身,在一定程度上打破小众流行文化圈层和专业的次元壁,就是一种胜利。

网易娱乐评论:《这!就是街舞》不仅将街舞丰富的舞种、自由向上的理念传达给观众,更将真实的街舞形态展现于阳光下,让街舞文化进入大众的视野。不仅能看到中国年轻人充满自信、勇于挑战的时代气质,还看到了中国传统文化元素与街舞融合,释放出属于中国舞者的创作魅力。

01

在《这!就是街舞》火爆的背后,是一批批街舞舞者及文化推广人的努力。

这其中,也包括我们今天的主人公——孙思瑶。

1995年出生的孙思瑶生长于一个普通的家庭,上面还有一个哥哥。

也许因为孙思瑶是家里的小女儿的缘故,父母和哥哥都特别疼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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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思瑶小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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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思瑶(左二)和她的家人们。

孙思瑶说:“我的爸妈都很疼我,但是爸爸更加开放一点儿,所以我妈搞不定我的时候,就会让爸爸出马。”

在她为数不多的朋友圈中,除了跳舞的伙伴,最常出现的就是父亲。

“我家庭特别幸福,很多人觉得我应该很开朗,其实不是这样的,我内向又慢热,一大堆人在一块的时候,我只会听,不会去插话,为了看起来不那么难接近,就只能笑了。”说完这句话,孙思瑶又笑眯了眼睛。

因为爱笑,在成为老师需要代称的时候,一同跳舞的好友说,“就叫‘爱笑’吧,你不是很爱笑嘛,很适合你。”

“思瑶用粤语说,读快了也和‘笑’很像啊。”孙思瑶打趣道。

02

《这!就是街舞》的选手袋鼠曾说过:“大半个街舞圈子都这样,叛逆期的孩子,跳舞后改变了人生轨迹,学会了peace and love。”

学校时期的孙思瑶称不上是个坏孩子,当然,和老师喜欢的好学生也还有一段距离。

“我真的超级不爱读书,读书我就犯困。只要可以不读书,干什么都行。”

说起读书的事,孙思瑶就是一脸的为难。

“我就和大多数普通学生一样,是老师在期末评价手册上只能写‘性格乖巧,开朗爱笑,团结互助’的那种学生。”

转折点发生在高中,孙思瑶回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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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思瑶(左三)高中元旦汇演。

“我从小就喜欢蔡依林,初中的时候吧,那个时候她在大陆刚刚火起来,《看我72变》《爱情三十六计》《倒带》应该90后都听过,是时代的眼泪。”

说起蔡依林的时候,孙思瑶鲜见地稍稍提高了音量。

“我特别佩服她身上的那股劲儿,就算被否认,被打击,她也一直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第二就是她一直在突破自己,她有一次演唱会上要表演体操的鞍马动作,还有吊环,这种体育项目专业性、危险系数都很高,练习的过程她也受了很严重的伤,但是她都没放弃,最后她在演唱会上很完美地呈现了出来。”

蔡依林极大地影响了孙思瑶,进入高中,她决定要向偶像靠拢,去学习舞蹈。

“我的peace and love就来自于蔡依林。”

人生第一次,她有了一个具象的梦想:成为像蔡依林一样闪亮的人。

2010年,孙思瑶正式开始学习街舞。开始学舞后,孙思瑶愈发沉浸其中,心思都放在了提高自己身上。

“那种感觉太好了,你什么都不用想,就拼命跳。这是个双向选择的事情,你付出多少,你就会得到多少,它很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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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思瑶荣获2012年全民健身操大赛二等奖。

父母的宠爱,让他们没有阻拦孙思瑶去学舞,但在文理分科时,还是拒绝了她想要当舞蹈生的要求。

“当艺术生可以,但是不能作舞蹈生,以后你怎么找工作?”

这是中国绝大多数父母会第一考虑的问题,在父母的强烈反对之下,孙思瑶选择了播音主持。

那时候,孙思瑶和她的父母都没想到,最后她还是成为了职业舞者,殊途同归。

多年后她感慨:上天自有安排。

03

2013年,孙思瑶考入四川传媒学院,在学习播音主持的课程之余,她花费了更多的时间去跳舞。

“每天睁开眼就想着,今天要练什么,几点能下课。一天起码能跳四五个小时,下课了我就去跳,7点能跳到晚上11点,夏天衣服拧出水是正常的,冬天镜子上全是雾,擦掉了接着练。”

学生社团没有经费,场地也不好,音响快赶上他们的年纪,时不时还会罢工,只能举着手机外放练舞。

喜欢就不觉得苦。

他们干劲十足,互相打气,一遍遍地扣动作,扣细节,力求做到最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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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思瑶(第一排左起第一个)参加学校元旦汇演。

2016年,孙思瑶所在的街舞社团PDC,参与中国成都汽车音乐节第二季最强高校天团选拔赛,荣获比赛冠军及最佳人气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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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思瑶(第一排左起第三个)所在PDC社团夺冠合影。

比赛拿到了一万元的奖金,五个姑娘平分了,每人得了2000元。孙思瑶没乱花,她把奖金存了起来,后来拿这笔钱给自己报了大师课。

她指着照片里的自己说,“天啊,我那时候就秃了,太可怕了,难怪当时好歹算个风云人物都找不到男朋友。”

街舞可以带来收入,收入又可以拿来提高自己的实力。孙思瑶尝到了甜头,她开始兼职当街舞老师,给自己赚些零花钱,也继续和队友们一起参加大大小小的比赛,过得潇洒随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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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思瑶(第二排左起第二)所在PDC社团合影。

多年后的今日,孙思瑶感叹:我迄今的26年里,再没有哪段时光如当年般快乐了。有舞台,有队友,有荣誉,还没有生活的压力,我觉得我可以一天24小时都用来跳舞。

04

在学舞的道路上,每个舞者都会有自己的领路人。昨熹学姐,就是孙思瑶的领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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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熹学姐和孙思瑶(右)合影。

“我一直跟着她跳舞,受她的影响挺大的,风格、喜好等等,我现在跳HIP-HOP,也是受她的影响。”

大学毕业后,孙思瑶放弃了自己的专业,决心要成为一名街舞老师。

父母竭力反对,“街舞老师都是吃青春饭的,你老了怎么办?还能跳一辈子吗?”

怕什么呢,我这不还年轻吗?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就算不能当街舞老师,我还能做主持。

初生牛犊不怕虎,打着这样的小算盘,2017年,孙思瑶毅然跟着学姐的脚步来到了深圳。

“当时学姐跟我说深圳有个工作室很不错,让我来试试,喜欢的话可以留下来,所以我就来啦。”孙思瑶轻快地说道。

不过专职跳舞比想象中难多了,刚来深圳时,没有名气、没有资源,孙思瑶只能接一些小工作室的代课来赚取一些生活费。

“刚来的时候真的太打击了,大学的时候也拿了挺多奖的,学校里也算个知名人物。结果来到深圳,一下打回原形,啥也不是。这条路是我非要选的,也不好意思问家里要钱,只能咬着牙硬撑。”

夜深人静时,她也曾扪心自问,跳街舞,到底能不能养活自己?

有将近一年的时间,孙思瑶每天跟着导航坐地铁、坐公交去代课。

“可能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吧,我就把深圳从南到北,从西到东全逛了一遍。”

她笑道:“不过我还是很喜欢坐公交车的,可以看着风景想想动作什么的。”

2018年是她最难熬的一年,作为新老师,认知度不高,课时量太少,很多工作室的福利都享受不到,一度焦虑到睡不着觉,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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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思瑶接受采访中。

她说:“那会儿最经常想的就是,这个工作到底能不能养活我自己?我要不要放弃?像我老家那边,跳舞的就是那些人,大家其实都认得,再没有新的人出来了。但是在深圳不一样,人会一波又一波出来,新的老师或者比你更年轻、更厉害的舞者。”

尽管如此,孙思瑶还是坚持了下来。

她评价自己是个极其容易放弃的人,但是唯独跳舞,再难都没舍得放弃。

05

《这!就是街舞》的爆火,给整个街舞行业带来了新的机遇。老一辈人对街舞的偏见得以扭转,新一代的父母甚至带着自己的孩子一起开始学街舞。

这波红利,给大大小小的街舞工作室带来了一大批学员,街舞行业迎来了最好的时代。

“其实很感谢这个综艺(《这!就是街舞》),让更多人了解了这个行业,不会说起来只觉得我们不正经。”

孙思瑶也享受到了其中的红利,跟随着工作室,开始参加大大小小的综艺,给明星编舞、伴舞,又或者参加各种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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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思瑶(右二)和Storm工作室的队友们一起参加2018年中街联赛。

“和团队一起出去比赛,永远都是最开心的事情。我是个群体性很强的人,不爱落单。和队友们一起排练,一起上台,一起获奖,我很享受那种成就感。”

随之而来的,除了机遇,也有误解。

“羡慕你可以睡到中午十二点,不用面对恶心的办公室游戏,不需要对甲方低声下气......我经常听到别人这么跟我说。”谈及此,孙思瑶有点无奈。

“三百六十行,行行有行行的苦。不说别的,我们没有固定的上班时间,经常是别人上班,我在跳舞,别人下班了,我还在跳舞。节假日都是奢望,那是工作室的高峰期。我们这个职业也很难交到朋友啊,时间根本对不上,大家身边的朋友都是圈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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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思瑶(第二排右起第二)和Storm工作室的队友们一起参加2019年HHI世界街舞锦标赛。

当被问及为什么不和学生交朋友的时候,她停顿了一下。

“不敢,也不想。这个行业的流动性太大了,带这一批学生带个一年半载的,可能他/她就不见了,不知道他/她去哪了,消失在你的生活里。因为我们是上课变得熟络的,他/她不来上课了以后,我又觉得好像没有理由再去跟他/她有什么联系。”

讲起这些的时候,她没有再笑,眼里有隐隐的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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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思瑶(第一排中间)和学生们。

“我是个比较敏感的人,不太能接受这种分离,太难受了。后来我就慢慢会控制这个距离了,把握一个度,不会跟我的学生走得太近。再加上我比较慢热,很有可能一段时间下来,都没有说过话。我们总是被伤害的那帮人,只好先给自己穿上个保护甲。”

微信里躺着一千多个联系人,深夜能联系的也就那几个。

“这几年最大的愿望就是找个圈外的男朋友,起码可以知道一些除了街舞以外的事情。”

06

2019年,疫情暴发,街舞行业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很多小工作室接连倒闭,孙思瑶很多同期的伙伴没坚持下来,有的为了生活重新去找了996的工作,有的为了生计去夜店做dancer,有的干脆离开了深圳。

“相比起来我算是比较幸运的一批了,有比较稳定的课时,现在的收入足够养活我自己了,也能继续做我喜欢的事。”

即使没有疫情,真正能坚持下来的,也少之又少。

正因为难得,孙思瑶也更想证明自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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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思瑶

这一年,孙思瑶的街舞老师之路走得越来越稳当,也渐渐得到了父母的支持。

对于父母的松口,她称是意料之中。“哪有拧得过孩子的父母?”

除此之外,最大的改变就是她开始逐渐喜欢抒情歌。每天高强度的密集跳舞,让她回到家只想安静一会儿。

“我甚至都不听歌,天天动次打次,脑子根本安静不下来。”

孙思瑶坦言,有时候自己也会觉得很累,每天都在跳舞,又都是在教别人。没做老师以前,只需要顾自己,不管跳得好不好,跳就对了。成为老师以后,很多双眼睛在看着,跳不好就会有一些人会在背后讲一些不好听的话,来自各方的压力会更多。

“会想自己是不是德不配位啊,也没有时间去沉下心来好好提升自己,可能最快乐的时候是去上别人的课的时候,不管是哪个老师,在学习的时候,其实才是最轻松的。”

孙思瑶希望疫情赶紧结束,自己也可以出去上课学习。

07

长期的高强度跳舞,对身体的损伤也十分之大。

2020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孙思瑶其实一直没怎么断过药。

失眠、激素失衡导致的皮肤问题、过度运动的膝盖损伤......身体已经频频亮起了红灯。

对此,孙思瑶也很无奈。

“跳舞就是吃青春饭。医生也说了,要是想膝盖好起来,就只能放弃跳舞。那怎么可能,现在我也只能尽量去控制。撑住啊!”她边说边拍拍自己的膝盖。

从2013年到2021年,26岁的孙思瑶已经有八年舞龄。

“我的舞龄不算特别长,勉强算是半个天赋型选手吧,要说我是一整个的天赋型,会辜负我的努力,跳舞不是光有天赋就行的,努力占很大一部分。你糊弄它,你也会被糊弄。以我现在的年龄和水平,是个比较巅峰的状态了。我也不知道我能跳到什么时候,但是只要身体允许,我会一直跳下去的。”

当被问到爱笑这个名字给孙思瑶带来了什么的时候,孙思瑶是这样回答的。

“爱笑和孙思瑶是不一样的。爱笑是自信又光芒四射的,孙思瑶会普通很多,敏感、内向、不太爱说话。当我是‘爱笑’的时候,也就是站在舞台上的时候,会油然而生一种自信,我管你是谁,我就是最棒的。”她俏皮地做了个鬼脸,接着又害羞地低了一下头。

那一瞬间,不管是爱笑,还是孙思瑶,都在闪耀着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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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思瑶

08

至于未来想要什么样的生活?除了想要赚更多的钱,孙思瑶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和身边的伙伴继续跳下去,拿更多的奖。

“理想状态当然是成为小富婆,然后是能跳多久跳多久吧,或者当个小老板什么的,做点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职业舞者的道路在哪里,在整个中国街舞圈子中都还不是很明朗。

比赛、拿奖、授课,这几乎是所有职业舞者最普遍的发展路径。

作为《这!就是街舞》的出品方之一,胡海泉也曾经说过,现今国内街舞培训市场规模有限,街舞比赛也不过业内人士圈地自萌,缺乏商业化包装。

对于整个行业的发展,孙思瑶也有自己的期待。“希望像《这!就是街舞》这类的街舞综艺能够提供更多的机会给我们这些职业舞者吧,缺少平台,缺少曝光,才是我们最大的困扰。也希望资本的入局,能让这个圈子逐渐大众化,让更多人接受它,喜欢它,也能给我们提供更多的选择。”

如何突破市场壁垒,搭建街舞的全产业链泛文娱格局,街舞产业何时能够崛起,还有待舞者、行业专家的进一步爆发。

[编辑:郑晓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