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从书起，闻声而来｜第二十七期 大咖说
当你欣赏艺术时，你在想些什么？
当你看见画面的明暗交叠
会不会联想到艺术家们沉淀的岁月光阴
当你凝视雕塑的线条起伏
会不会好奇艺术家们曾经历的波折与故事
从古至今，艺术的概念一直在变化
从古典的自由七艺
到中世纪，与手工艺和科学剥离的“设计艺术”
再到如今，我们所讨论的艺术
早已与最原始的概念千差万别
相同的，是艺术家们的敏感、热情与追求
作者
张妮
艺术家，现居深圳。毕业于四川美术学院，多次受邀参加国内外的艺术展览，作品被美术馆、艺术机构及私人收藏。
收听
▾ 点击收听 ▾
嘉宾 | 张妮
为体现最佳效果 请使用耳机收听 *
分享
各位“湾区生活大师”的朋友大家好，我是张妮。很高兴在“云尚书房”这个板块跟大家“云聊天”，讲讲贡布里希的《艺术的故事》。
#01
刚才我们说过了，张妮老师的个展最近刚刚结束，好可惜我们没能去看，是一个什么样的展，您能不能跟大家来分享一下？
A1：
是的。11月至12月，我在华侨城燕晗高地有个展，叫“像鸟儿一样思考”。鸟儿在空中有一个俯瞰的角度，它比人的视觉角度多0.1个视觉维度。我就希望，如果说我们能够像鸟儿一样，在空中有更广阔的一个视觉维度的话，可能我们的思维的维度又会不一样，解决问题的方案，就有无限种的可能性了。
#02
好，我们就进入到今天的正题，请妮妮给我们讲一下她为什么要推荐贡布里希的这本《艺术的故事》。
A2：
其实我是在大学时候看的这本书。当时我在想，要推荐一本什么样的书给大家，让即使不是学艺术的人，他也能看得懂，也能够了解艺术呢？想了一下，我觉得这本书特别合适。虽然很多年前我就已经看过这本书，但还时不时地会翻出来看一看。
艺术的故事
作者：[英] 贡布里希
出版社：广西美术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1年03月
之所以给大家推荐这本书，是因为虽然它是一本写艺术史的书，但是一点都不晦涩难懂。作者贡布里希将一个时期，通过情境还原的方式，也就是回到艺术的历史情境里，想象自己就是那个时代的人，沉浸在其中，用心感受作品的温度和情感。
他在写作品的时候，也不是孤立地去描述某个作品本身，而是更多琢磨创作它的艺术家。因为他认为，构成历史的，是一个个具体的人。他（贡布里希）最为有名的一个观点就是：“实际上没有艺术，只有艺术家。”不同的时代对艺术的定义与理解是不同的，艺术是由不同的艺术家创造出来的，不能用一种思维框架来定义所有艺术家的出品。
这本书对于艺术零基础的人，是非常“友好”的。因为这本书（虽然）知识体系庞杂、内容丰富详实，但是却超乎寻常的平易近人——它将最早的洞窟绘画到今天的实验艺术的发展历程，像一幅长长的画卷一样，给你徐徐地展开，娓娓地道来。
图源《艺术的故事》
专业的读者，可以从中看到各种传统不断迂回、修正、改变，在历史中回顾过去又导向未来的历程。而非专业的读者，则可以在生动活泼的、鲜活的历史背景中，看那些历史时代中的艺术家们，如何创造出那些灿若繁星的、伟大的艺术作品。
#03
有艺术家的八卦吗？
A3：
哈哈……太多了。但是不是那种“野史”那样的“八卦”，而是他（贡布里希）在创作过程当中的一些心路历程，包括一些很生动的故事。
不过有些遗憾的是，他在创作这本书的时候已经比较高龄了，所以说他在涉及到当代艺术这一块，没有那么展开。然后在谈到东亚地区或者是非洲地区的一些艺术的时候，他也可能没有像讲西方艺术史这样丰富和完整。
#04
但是仍然不影响它是一本可读性很高的艺术类的书？
A4：
对。其实在读这本书之前，我有一些痼（gù）癖的观念，（可能）通过读了这本书以后，发生了一些改变。
我们在读书的时候，在学生时代，对于中世纪的印象，是非常黑暗的一个时代。因为老师都会说：那是一个非常黑暗的时代，那些画儿的颜色基本上都是“酱油色”等等。其实这是一个刻板印象，事实上你看了这本书会发现，中世纪并没有那么糟糕，那个时期的艺术还是挺璀璨的。比如说，中世纪有一些“细密画”，然后还出了一些非常伟大的艺术家，比如说乔托。大家可以在这个书里，去了解一下乔托对于艺术史的影响和贡献。
乔托的代表作
乔托·迪·邦多纳，被誉为“欧洲绘画之父”
除了精美的细密画，还出现那种新的风格，这也是我们想不到的。比如说，埃及人的大画，（画的是）他们知道确实存在的东西，这是所知；然后希腊人的大画，他们是画他们看见的东西，就是所见；而在中世纪的时候，艺术家还懂得在画中表现他感觉到的东西，这是所感，这是一个非常伟大的进步。
当时我看到有一副，应该是圣马太像，应该是在165页，完全跟你脑袋里边所有圣马太的形象、西方油画里出现的形象，是完全不一样的，特别“好玩”的一个形象，你会觉得很“萌”。
#05
居然用了“萌”这个词哈？
A5：
对。
#06
听你这么概括讲了讲，感觉读这样一本书，简直就是“一本通读西方美术简史”了。咱们能不能猜测一下，您觉得，贡布里希写这一本书的动机或者是他的初衷又是什么呢？
A6:
借用西方的一个艺术家对贡布里希的评价说：“我一直认为，艺术史对于艺术家来说，就像鸟类学对于鸟一样”。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是鸟根本不懂鸟类学，艺术史的学者他们爱说什么就说什么，跟艺术家本人无关。
实际上，贡布里希很年轻的时候就开始写作，他在25岁的时候写出了他的第一本书《写给大家的简明世界史》，（出版）当年立即就被翻译成了5种文字，因为这本书很特别，就是讲故事，你看他25岁的时候就开始讲故事了，他不按常规来写艺术史。
贡布里希从这本书的成功，获得了一种启发，这个要画重点：“要把自己想要表达的东西，用浅近的语言表达出来，让人人都看得懂，要有趣味”。
#07
这跟白居易写诗一样，井边的阿婆也要看得懂。
A7:
对，就是这个意思。后来贡布里希在写《艺术的故事》的时候，跟这个经历就自然而然地挂钩了。
二战结束后，贡布里希没事干（的时候），出版商跑到英国找到贡布里希，问他能不能写一个“儿童的美术史”。他一听就说：“美术史不是给儿童看的，艺术是一种教育，他不是天生就懂的。”出版商就不甘心地说：“要不然你试一试，写给年轻人看一下”。贡布里希就说：“那试试吧。”出版商的女儿正好在20岁以下，就拿给她看。那个女儿看了以后说：“真的很好！”出版商就说要跟贡布里希签合同，还给了他50英镑的预付金，在二战刚刚结束的时候还是很值钱的，很快这本书就出版了。
1951年他出版了第一版，那个时候他才40岁。所以说，要说动机和初衷，我猜，除了要写一本“人人都看得懂的艺术史学著作”外，也许还有出版商诱人的稿费……不过无论怎么样，出发点是什么，重要的是，我们获得一部真正的好书。
#08
刚刚听你这么介绍，我们会觉得说这本书其实还是非常有趣的，而且会很“好读”，很容易阅读对不对？能不能读一两段，你觉得非常有意思的内容和段落。
A8:
这本书比起那种动辄各种专业术语和学术概念的艺术史，好读太多了。就像我之前说的，这是一本“艺术小白理想的艺术入门”读物，既有趣生动又不乏深度。而且里面有大量的配图，那个图片可多了，图片跟文字结合。阅读的时候，我们可以很方便地找到与之对应的图画。它从全景到细节，可以使读者很清晰的对作品有一个深入而全面的了解。
图源《艺术的故事》
比如在《艺术的危机：欧洲16世纪后期》这一章里面，基本上（是）我在学习的过程当中忽略掉的这么一个时间段。其实这个时间段，有很多荷兰的艺术家，做了非常多的生活图景式的绘画。勃鲁盖尔是风俗画的一个代表人物了，他是16世纪最伟大的“弗兰德斯风俗画”的大师。勃鲁盖尔专攻的绘画类型是农民生活的场面，他画出了农民的狂欢、宴饮和工作的鲜活、生动的场景。
这幅《乡村婚宴图》画的就是一个乡下热闹的婚礼现场，是勃鲁盖尔很完美的一个“人间喜剧”之一。看得出在描绘这件作品的时候，作者是被那个画面各种元素所吸引，不仅有全图，还配了细节图。
我给大家念一段：
宴会设在一座仓房里，稻草高高地堆积在背景中，新娘坐在一块蓝布前面，在她的头顶上方悬挂着一种花冠。她双手交叉，平静地坐在那里，愚蠢的脸上露出十分满意的笑容。椅子上坐着老头和新娘身边的女人，大概是新娘的父母；更靠里，拿着汤勺狼吞虎咽忙着吃饭的男人，可能是新郎。
（是不是已经有画面了？）
席上的人们，大家都只顾吃喝，而我们注意到，这还仅仅是个开始。左边角落里有个男人在斟酒，篮子里还有一大堆的空罐子；还有两个系着白围裙的男人抬着临时凑合的木托，上面放着10盘肉饼或者粥，一位客人把盘子向着桌上递过去。
然而此外，还有许多事情正在进行。背景中有一群人想进来，还有一批吹鼓手。其中的一个在注视着抬过去的食物，眼睛里流露出一种可怜、凄凉、饥饿的神色。
他在那里想象……
餐桌边上有两个局外人，是修道士和地方官，正在聚精会神的谈话；前景中有个孩子，小小的头上戴着一顶大大的羽毛帽子，手里抓着一只盘子，正在全神贯注的舔吃那香喷喷的食物，一副贪婪、天真的样子……
但是跟所有这一切丰富的区域是材质和观察相比，更值得赞扬的是勃鲁盖尔，使画面前避免了拥挤和混乱的组织画面的方式，连丁托列托也不可能把这样一种挤满人群的空间，画的比勃鲁盖尔所画得更为真实可信了……
勃鲁盖尔《农民的婚礼》
就是说，他在描述整个场景的时候，他还是会回到画面本身，去告诉大家这个画家本人他是怎么样处理这个画面的。
#09
还拿来跟丁托列托做一下比对……
A9:
对，这是他的一个特色。他会在谈到每个艺术家和作品的时候，他是比对的方式。因为他觉得整个艺术史的发展，它不是孤立的存在的，它应该是不断地比较，不断地回顾，然后再往前。所以说你在看的时候，你不会是看了这里忘了那里，他会不断地给你有一些对照，让你反复地去思考。
#10
那么有人这样形容这本书：“百年难得一遇，上帝赐于艺术史门外汉的礼物”，这话会不会说得有点过了？
A10:
虽然他的这本书也有一些争议哈，但是实际上这么说也完全不为过的。因为艺术史类的书籍，大部分专业性都比较强，涉及大量的专业术语及名词，需要阅读者有一定的基础背景；如果对艺术完全不了解的话，读起来会比较吃力。而人物传记类的艺术书籍，也许故事性比较强，但是又不够系统全面。
虽然《艺术的故事》一书看上去深入浅出，非常好读，但是它的容量不可小觑，每一个点都会展开来讲。讲艺术流派的时候，从建筑到雕塑再到绘画，那个时候的历史背景、生产生活、各个阶层的千状百态都会说到。讲艺术家和作品的时候，又会同时列出所对应的同一主题、不同艺术家的表现手法。然后继续深入剖析作品背后的故事。
贡布里希就像一个学富五车却又非常谦逊的作者，生怕读者看不懂，这本书既宏观又细腻。所以人们会形容《艺术的故事》是“百年难得一遇，上帝赐予艺术史门外汉的礼物”。
#11
这么一说，我们这些“艺术的门外汉”的确感觉到非常欣慰，不用担心看不懂艺术类的书了。那么想问一问张妮，作为一位艺术家，你自己数次翻看这样的一本《艺术的故事》，都有一些什么样的感悟呢？
A11:
作为艺术家，我就觉得，艺术家太不容易了，哪个时代都一样。但是艺术家们从来都像殉道者一般，从来都不后悔。其实艺术家还是挺幸福的，因为能够通过这么一个出口来表达自己，来传达自己内心的一些东西。比起在艺术中获得的滋养和愉悦，所有的艰辛都不值一提啦。
我看伦勃朗一段的时候，也特别感触，因为他其实对很多艺术家，都有一个非常细腻地、系统地、展开地去描述他的生平，然后（还有）创作的背景，以及他很多时候创作的那种状态。他在写伦勃朗的时候，将他所有的作品串联起来看这个艺术家的一生，他（伦勃朗）画了大量的自画像，每一个自画像都是当时的那种状态，非常感染人。
伦勃朗的自画像
所以说你在看伦勃朗的画的时候，你会不由自主地觉得，好像是身临其境，看到他本人的那种感觉。然后他与卡拉瓦乔等艺术家一样，伦勃朗也是非常尊重真实与诚挚，胜过了尊重和谐与美。
很多艺术家其实在表达、创作的时候，他并不是把美作为唯一的目的。我们知道，杜尚他是反对把艺术和美划等号的。实际上，几百年以前，艺术家便不再将美作为艺术唯一的属性了，他们从古至今都是在追寻艺术更为本质的表达。
其实，之所以给大家推荐这本书，出发点也正是因为，这本书它不仅仅是给艺术工作者看的，搞科学的、哲学的、历史的、心理学的、建筑学的，甚至更多的普通读者，都可以看。
它里面主要是在讲艺术，却不仅仅是在讲艺术。它背后有很厚实的历史人文研究、哲学思考、艺术与科技发展的关系等等；而且结构严密、自成体系。它并非单一的线性描述，而是经常通过不同时期，或者同一时期艺术作品的相互佐证、对比，来论述艺术发展的逻辑规律。
所以，我们在看这本书的时候，不仅可以了解艺术是什么？艺术家是一群什么人？还知道艺术家在想什么？艺术作品它到底好在哪里？他们是怎么诞生的？我们为什么需要艺术？循着艺术发展的轨迹，艺术可能走向哪里？
到最后你会发现，其实艺术也没有那么难懂，艺术家也不再是一个概念化的、平面的形象，他们是如此的生动而鲜活。
文章发布的24小时内分享本文到朋友圈
并将分享截图发送至“福田区图书馆”后台
我们将随机抽取3位读者
每人可获赠一本
《艺术的故事》
作者：[美]维吉尔·莫里斯·希尔耶
出版社：中央编译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6年10月
幸运读者小编会后台回复哟！
上期云尚书房
Goog 谷子、正曦、world角落
三位读者获得了赠书
本期又会诞生哪三位幸运儿呢！
云尚书房丨当摄影变成「社交」……
云尚书房丨世界纷繁，用「杂读」探看
• end •
图片来源于网络
编辑整理：福田区图书馆
以上观点仅代表嘉宾意见，不代表本馆立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