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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佳作欣赏⑤ | 虞霄《手·工》

2022-01-21 18:42 来源:龙华文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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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届“龙华杯”全国“奋斗之城”散文大赛

三等奖获奖作品《手·工》

作者:虞霄

松柏街补鞋夫妇

离单位不远处的松柏街,靠近第一市场侧里弄小巷里有几家补鞋修伞的档口,我经常到那缝缝补补,去多了,跟一对补鞋夫妇混熟了。如今多年过去,其它档口相继消失了,这对河南夫妇的档口还在。

他们的档口摆在两栋民宅之间一条狭长的弄口前,档口不大,但家当齐全,一个大木箱,一部扎线车,一把遮阳伞,几张小木凳,还有一堆配件,像鞋跟、鞋底、鞋面、伞骨、锯子、锤子、钉子什么的,林林总总,应有尽有。夫妻俩每天起早贪黑,风雨不改,一块、两块、十块地攒着钱。

男人是一个身材壮实,憨厚朴实的中年人,话不多,爱抽烟。女人身材比较矮小,两颊泛起黑红黑红的两坨,爱笑,我看到她牙齿白白的。两口子的缝补手艺高,扎孔、穿线、抹胶水、上钉等工序一气呵成,又快又好,附近几档都不及他们,加上夫妻俩待人和气,手脚勤快,所以生意特别好,常常忙不过来。女人颇有公关能力,嘴巴甜,姐姐长姐姐短的,见顾客等候的时间长,就跟顾客天南地北地聊天,要不就哄着“先坐一会儿,很快就好”,或者“你下班后来取吧”,总是笑眯眯的,客人都愿意帮衬他们。他们的收费低,补一双鞋,通常只收两三块钱,“工程”大一点的,也不过十块钱,有时修伞又补鞋,就只算修伞的钱,权当买一送一。看来,这也算是他们的经营手段了。

夫妻俩闲暇时也会谈天说地,喜欢逗隔壁手机店的小孩玩,拿个桔子给小孩,跟旁边几家小店的老板有说有笑。他们是河南人,和附近一带做生意的广东潮州人、客家人和四川人相处融洽,也许他们背井离乡出外谋生,已深谙远亲不如近邻、出门靠朋友的老道理了。

平时总是来去匆匆,很少关注身边这些小市民,觉得他们不起眼,与他们接触多了,发现他们能吃苦耐劳,待人和气,谦卑而快乐,像这对补鞋夫妇。一次见那男人买了根冰棍,自己只吃了两口,就递给老婆吃,自己又埋头补起鞋来。他们可能不太懂什么远大的理想、抱负、人生大道理,什么社会责任政治立场,什么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他们平凡如微尘,他们夫唱妇随,他们用自己的双手,自食其力,养活自己,养活家人,方便了街坊,让这个城区更富有烟火气和人情味。

在我的日常生活里,常离不开这些手工人。一次街道迎接省市卫生大检查,要求补鞋、摆卖这些行档都要歇业几天。那天我不小心在楼梯摔了一跤,把鞋跟给磕掉了,叫同事开车把我送到补鞋档,一看,补鞋档全没了影,只好问里弄后那家服装店的老板娘,才知道补鞋夫妇俩就住在二楼。我上去后,女主人开门见是我,很热情地帮我把鞋修好,只收了三块钱。

也许他们的生活不太宽裕,可在我眼中,这对河南夫妻,依然热爱着生活,热爱着他们的这个小小的补鞋档。

缝纫女工吴姐

位于回龙铺市场斜对面的这家“精致改衣”门店,我是它的常客。老板娘吴姐是位潮汕大姐,手巧得很,我那一堆差点被抛弃的旧衣物,经这位大姐的巧手,收一寸,放两寸,裁一截,加一截,改一改,熨一熨,又被赋予新的生命,让我再次把它们重新挂进衣柜里,重新搭配,重新出现在我的生活里,重新爱上它们。

中国自古讲男耕女织,我觉得这个词特别适合描述粤东平原的那个族群。潮汕男人大多在家耕种,或出外经商求学,女人在家做潮绣,做裁缝,个个心灵手巧,坚韧隐忍。印象中,大学同学里就有几位潮汕女同学的服饰大多裁剪得华丽和典雅,除了裙子上、衣袖上的刺绣,就是加了很多花边的,穿上身,总是那么温婉动人。

吴姐这家改衣店不大,约30平米,呈长方形。店内几无任何装修,地板是老式的花瓷砖,天花板是年代久远的石灰板,墙面挂满了待售的各色衣服,都是些中老年样式的服装,套裙、旗袍、丝绒连衣裙、蕾丝上衣、西裤、休闲裤、收腹内衣裤、裤袜、保险裤,颜色多为深绿、深红、枣红、黑灰、驼黄、藏蓝,一眼看去,颜色浓烈,大红大紫大绿,一看都是出自小城镇里小服装厂的货,全部不挂牌子。但细看,这些衣裙手工扎实,腰身也收得紧,这让我相信,这些服装是出自一群潮汕女工之手的。吴姐说,如今老家普宁的大街小巷大多是服装厂。做服装的多为普宁人,做潮绣的多为潮州人。

店里摆了几部制衣机器,吴姐一一介绍,这部叫冚车,这部叫平车,这部叫锁边车,这部叫挑角车,这么多跟裁缝有关的车,在我这个外行人来看都差不多。老板娘说功能不一样,它们分别用于过线、锁边、扎线、缝线。一旁的筐子里、架子上,堆满了一摞摞红、灰、黑、白、绿、黄色的扎线,台上一个老式熨斗。靠墙处一张一米六左右长的布艺沙发,沙发看来有些年份,只够一个人蜷着身子躺下,坐上去,感觉挺结实,吴姐说中午会在这里休憩一会儿。靠墙有两个全身镜,一个半身镜,墙上挂满了客人待改的衣服和改好的衣服,以及各种颜色的塑料袋、布袋。厨房里有一个双门冰箱,灶台上放置了几个锅,叠了几个碗碟。旁边一个洗手间,那种不带任何装修的简陋洗手间。

我八卦地问店租,吴姐说每月3000元。我说很抵啊,看着很宽敞,吴姐说是的不贵不贵,已经做了八年了。房东厚道,这几年都没怎么加我的租。

吴姐属于那种大脸型的女人,厚嘴唇,头发浓密,留着短发,中等身材。我问她家住哪儿,她说住南联那边,晚上回去。老板娘跟我一样,也是70后,生于普宁。她自嘲因自小不善读书,只喜欢做衣服,只对裁缝感兴趣,所以十五六岁时自己买了布料自己动手做衣服,1993年从老家来到龙岗龙东村开服装厂。

吴姐的语言能力超强,白话、客家话、潮州话、普通话,样样溜,我估计把吴姐送上火星或月球不出三个月,铁定会讲一口流利的火星语或月球语,可以在火星隔空喊话嫦娥吴刚。吴姐性格随和,语言频道能自由切换,跟街坊邻居混得熟,生意做的都是熟客,晚上七八点了,前来改衣服的客人还络绎不绝。这天在店里,来了几位客人,一个老年女士给一件上衣加里布的,有一个年轻女士改短裤子的。我也是来改一条裤子的,放大两寸裤头。

吴姐改衣的收费中等偏上,改裤头收费30-50,改裤脚30,腰身放大或缩小50-80,加里布80-100,布料另计。有人嫌贵,打算拿走不改,但犹豫了一下,又回头了。难怪市场有句话:一分钱一分货,人家值得。

做手工的人,既是孤寂的,也是自由的。一个人,守着这家改衣店。这么多年,我没见过吴姐的家人出现过。我也不便问她,她总是一个人,偶尔关门,说是回老家了。她的快乐、寂寞、愉悦、静默、悲伤,我无从探究。

而吴姐,总是用她的大嗓门,她的爽朗笑声,她的高超手艺,给我带来旧衣换新颜的喜悦心情。

拉面馆夫妻档

中心城开了多家兰州拉面馆,但自己最爱帮衬的是BH花园这一家,交通方面自不必说,向右边是公园,向左边是银行,对面是菜市场和超市。一路走过来,先把拉面吃了,再带小孩去公园逛逛,顺带到隔壁银行把水电煤气存折打了,再穿过对面街市买菜,时间充裕的话还可到楼上的美容院做做“facials”,一天的时间轻而易举就打发掉了。

这家拉面馆每天顾客盈门,最受欢迎的自然是牛肉拉面。我每次逢点,每次都吃得碗朝天。面团是腕力十足的手掌搓揉的,面条是十指上下翻飞拉出来的。这种拉面的精髓之处,在于它完全没有市场上工业化流水线机械性的配送的冷漠感和味如嚼蜡的乏味感。看着拉面师傅“扎好马步”,全神贯注拉拨着手上的一小团面,从手腕这么大根拉到千丝万缕般细长,感觉像变魔术一样,把一团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面团,在师傅的手中转眼变成一把金黄黄的、令人想一口咬去的细面。每根面用一筷子夹起,要站起来才能看到面的尾巴,用广东话说,好长情。面吃到嘴里稀里呼噜的,加上牛肉汤底,再洒上胡椒粉、葱花、蒜苗、茴香、芝麻、芫茜,热辣辣的喝下去,从胃到肚子都是暖呼呼的。

除此之外,拉面馆里还有许多经典小吃,凉拌卤牛肉是我的最爱之二。伴着陈醋和蒜蓉,再加一点干辣椒沫,微辣中透着西北牛肉的那种甜鲜劲。牛肉中还带筋,嚼劲十足,我一人能吃一碟。此外,羊肉泡馍、刀削面、肉夹馍都深深吸引我的味蕾,他们做的西北菜手工好、味道正,价格公道,每次一家三口买单七八十元,顶多百来元,吃到肚子撑。店里从老板娘到小工、服务员,都是清一色的维族或撒拉族同胞,感觉更加地道的西北风情。听他们讲一口颇好听但一句也听不懂的维语还是回语或撒拉语,男女都皮肤白皙,双颊酡红,女的扎头纱,男的带白毡帽,长得都如此好看。

女儿好奇地问我,他们家小孩难道不用上学吗,怎么总见他们在店里帮忙?我也不明白,或许他们也像潮州人那般,天生就有一种经商的秉性和血统吧。西北人千里迢迢南下谋生,从风沙施虐的大漠来到雨水充沛的岭南,南北的巨大差异,真难为他们能适应和安身立命,起早贪黑养家糊口,为各地带去风格迥异的地方美食,保持食物原本风味的同时,还不断革新求变融入当地。那些开满全城的兰州拉面馆,走街串巷的核桃葡萄干板车,还有民俗文化村里能歌善舞的帅气新疆小伙,都勾勒出不善言辞的西北同胞辛勤忙碌的身影,沉默寡言而诚实经商,物美价廉,真希望他们在这个稍嫌喧嚣物欲的现代都市里,依然保持他们的纯真和朴实。

放眼神州,中华大地56个民族(可能还不止)能和睦相处,和衷共济,我想,饮食方面的碰撞、融合,最能化到骨子里。

另外一家常去帮衬的兰州拉面馆,男主人女主人都有着不错的身材和颜值。可我最喜欢的是他们的女主人,身材娇小,眉目如画,小小的脸蛋,光洁清秀。性格文静内敛,话不多,对客人,对老公,对孩子,对客人,总是微笑着,温温和和,低眉顺眼,细声细气的。极少见她咧嘴大笑的粗犷模样,跟隔壁的客家面馆、长沙米粉店老板娘的风风火火、身材粗壮形成鲜明的对比。

女主人衣着总是整整齐齐的,带着撒拉族女人的多角帽,两根长辫子总是扭得错落有致,在好看的腰身后轻轻地摇曳着,有一种百合的幽香。

每次见我这个熟客,她必微笑颔首,不卑不吭。有时见她训斥孩子,用的也是低声部,从不见她河东狮吼,发烂渣悍妇状。

作为两个孩子的母亲,女主人身型依然保持如少女般,腰杆挺直,不见臃肿发福,也许这跟她长期操劳厨房,手脚不停,不做“葛优瘫”有关。

我偷偷问女儿,这位老板娘长得好看不?女儿应,可以,不错。

店老板约莫三十多岁,高大英俊的模样,有着西北人典型的纯朴憨厚。

最拿手的还是他们的“首本名曲”招牌菜,当家花旦:拉面和刀削面。而且十几年如一日出品稳定,从不见失手,一看就是手工切出而非中央大厨房配送。

店老板主打拉面和刀削面,看他一甩一拉一糅,一团原本拙拙、貌不惊人、灰头土脸的面团在他的绕指柔下,蝶变成一把散发着和田玉般淡黄色的面丝,令人神思恍惚。

刀削面的做法则稍微简单些,男主人把揉好的面揉捏成小枕头般大小,左右胳膊托着,右手操一把小刀,斜对着热气腾腾的大锅,嗖嗖嗖,小李飞刀的技艺,把一根根如手指般大小的面片削进锅里。生的拉面和面片丢进沸腾的开水锅里翻滚、烫熟、起碗,再浇上清亮的牛肉汤,再撒上一撮清翠的大蒜苗和葱花粒,一碗令人垂涎欲滴,伸长脖子也要等待的拉面、刀削面就由他们的儿子,一位约莫十来岁的小男生端上来。

我在这家拉面馆隔壁小区居住了八九年,看着这个男孩长大的。男孩长着一头微卷的头发,浅棕色的眼睛,白净的皮肤。每年见他蹭蹭蹭地串高一个头,从一个流着鼻涕的萌娃,瞬间长成了表情酷酷的、不苟言笑的小伙子。我相信,这位自小就帮父母端面端菜收拾桌子送外卖的帮手,经耳渲目染,相信未来定是一位出色的生意人,劳动能手,独立的男子汉。

男主外女主内,他们普遍生育2—3个孩子,对孩子,从不溺宠,七八岁就要帮忙父母招呼客人,端碗端菜,收拾桌子,帮忙送外卖。

他们诚信经营,童叟无欺,是拉面馆普遍恪守不渝的经营理念。所以西北人把生意做到了全中国,全世界。清真菜风靡全世界。

敢闯敢拼,吃苦耐劳,凭着实打实的手艺,拉出一碗碗清香的拉面,烤出无数串喷香的羊肉串,做出一个个浓香的肉夹馍。

他们的适应能力不亚于南方人,在我看来,北方人中,走南闯北能力最强的当属这一群平和友善的撒拉族兄弟。

酱香饼西施

古代有“豆腐西施”的传说,可惜我没见过。现代有“鱼蛋西施”港姐谭小环,我在电视上见过谭小环卖鱼蛋的娱乐新闻。而我认识的一位“酱香饼西施”,就在我家门口对面马路上的一家包子店,经常见。

这家卖酱香饼的早餐店就在禾田路上。由于经常走这条路去对面的海关大厦办事,或到清林路的公交站台候车,这条路、这家店是必经之路。

这家点心店的生意可是相当的好,它的招牌点心是“土家酱香饼”,外焦内软,混着芝麻、肉沫酱,金黄色的模样,香气溢满了整条街,大卖!

老板娘模样俊俏,身材苗条,估计也就二十出头。每次见她忙得手脚不停,一会儿切饼、打秤、装袋,一会儿掀开蒸笼给顾客看,然后手脚麻利地装着包子、馒头、花卷、烧麦之类的点心,还要兼着收钱、找零,或者指导一些顾客尤其是年长者如何使用微信支付。她总是笑意盈盈、细声细气的,我特别喜欢看她眉眼弯弯的模样。

大卖的还有她的葱油饼。酱香饼和葱油饼都最好现买现吃,趁着它们还有热度和余温,赶紧大嚼,满口的香。用竹签扎着吃,吃完一小袋,盛惠三元。常见店门口排着队,挤满了顾客,且多为年轻人为主。这些超市食品契合当下城市的快节奏,都市人大多来去匆匆,吃也匆匆。

这家店估计是家家庭店,只有三人,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估计不是兄妹、姐弟,就是夫妻,还有一位母亲模样的老年妇女。年轻男人负责揉面团做包子馒头,老年妇女负责收拾,打下手。老中青结合,完美。

小小的店面,点心品种十分丰富,除了招牌的酱香饼、葱油饼,还有包子、馒头、花卷、烧麦、小笼包、肠仔包、粽子、玉米、茶叶蛋、红糖糕、茶叶蛋、咸鸭蛋,单单包子就有猪肉、酸菜、青菜、豆沙馅的。还兼卖真空包装的八宝粥、银耳羹、矿泉水、酸牛奶、纯牛奶、豆浆、醪糟米酒。老板娘瘦小的身躯,隐藏着聪明伶俐,精明能干。

这种家庭作坊,做的食物全是自家的手艺,自产自销,做的食物无不带着手感、眼神、力气,经一连串的蒸、煮、煎、炸、卤,一大笼、一大筐、一大盘、一大张,来了,热气腾腾地从厨房端出店面,引来顾客争相购买,你称一斤,我要两个,他切五块,土生土长的食物卖相一般,比不上酒楼里盛在白青瓷碟子中,碟子边端坐一朵花,或衬托着一团雪白萝卜丝的好看。老板把煎饼包子卤蛋馒头直接塞进一个个纸袋,或一个个透明胶袋,扎好递给顾客,顾客接过,有的掏出来边走边吃,有的挂在单车头一溜烟跑了赶着去上班上学。这些普通的、每天几乎都吃的食物,味道实诚、正宗,尤其是肉包子和烧麦是我的最爱,个大、皮薄、汤汁多,味道鲜美。现在店铺租金年年上涨,很多点心店支撑不下去,往往关门或搬迁至更内街一点的地方,只求维本,能养活全家,保存手艺。

我仍“一厢情愿”地希望这些街坊小店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开下去,就像这家卖包子的老板娘,这位人靓嘴甜、手脚勤快的“酱香饼西施”。

作者介绍

虞霄

yuxiao

笔名:虞宵、江枫渔火、李欣。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深圳市龙岗区作家协会主席;系《红棉》内刊、“红棉文学奖”“红棉文学院”联合创始人。现为《龙岗文艺》执行主编。

有文学作品散见《中国作家》《中华辞赋》《作品》《广州文艺》《特区文学》《中国文化报》《南方日报》《羊城晚报》《深圳特区报》《深圳商报》等。

曾获广东有为文学奖“九江龙”散文奖、省作协抗疫主题报告文学优秀作品、睦邻文学奖、深圳原创网络文学奖、深圳群文散文奖、“龙华杯”全国奋斗之城征文奖、深圳簕杜鹃文学优秀主编及优秀内刊奖等。有文学作品获广东及深圳重点项目扶持。出版散文集5部;创作歌曲(作词)多首并出版合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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